1993年6月1日清晨,海南文昌县东郊镇不似以往一般宁静,一阵阵鞭炮声此起彼伏,镇头街尾围满了人群,有的拍手欢呼,有的惊诧打听,如同过年过节,一个个脸上挂满了笑容。
人们是在庆贺,庆贺歼灭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犯罪团伙;庆贺击毙了两个令人切齿痛恨的大恶棍,这两个恶棍一个叫梁松华,一个叫冯天。
梁松华,外号“黑仔”,时年24岁,系海南昌江石碌铁矿待业青年,原籍文昌县东郊镇林海管区梁村。梁松华自小在石碌铁矿一小读书,但还没读完四年级就退学了。年仅15岁,就已经走上黑道开始作案。1984年爬窗进入铁矿食堂撬开保险柜盗窃现款1000多元,粮票4000多斤,被抓获后判有期徒刑4年。刑满释放后,他劣性不改,又与冯天、张余财等人结成团伙,继续在犯罪的黑道上走下去,并且心更黑了,犯罪手段更残忍了。
1991年梁松华的父母与一邻居发生口角,梁为报复,用炸药包投进这个邻居的房内,炸重伤3人;同年,梁、冯手持手枪将一对立团伙两名成员打伤;同年,梁犯在昌江县持枪袭击一个曾处理过他们案件的公安干警;同年,梁、张将昌江县红林农场13队队长及其孩子绑架上山勒索1600元;同年,梁、冯、张三人持枪抢劫昌江县城个体户店主多次……
1991年梁松华再次被石碌铁矿公安处抓获。但他极其狡猾凶狠。1992年1月31日,他竟然戴着手铐从昌江石碌铁矿法庭上脱逃。海南省公安机关发出紧急通缉令,然而,却难找到他的踪影。
他蹿到了东郊椰林。东郊镇距文昌县城50多公里。这里山清水秀,是海南独一无二的热带椰林海滨风景区,前来游览观光的中外游人也很多。同时,经济大潮也使这里的经济发展较快,镇上布满了小工厂、小餐馆、小百货店……
村民们的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村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但是,梁松华的到来,把这一切破坏了。他带着一伙亡命之徒,神出鬼没地进行持枪抢劫、勒索、殴打无辜等各种犯罪活动,当地群众称他们为“土匪”。同时他还把罪恶的双手伸向周边的文城、迈号、会文、重兴、大致坡等乡镇和附近的一些旅游点。
下面摘录他们作案的几个镜头。
镜头之一:在港门村,梁松华一伙勒索村民郑某3万元,不给就杀掉郑全家,郑家无可奈何,只好离家外出躲避。
镜头之二:在某一商店,梁犯一伙买东西不给钱,有位50多岁的农村妇女见状说:“哪有买东西不给钱的事?”梁犯说:“老子买东西就是不给钱!”事后,梁犯指使其同伙成员,了解这位妇女的姓名、住处。查清后,梁犯一伙准备砍掉这名妇女的右手,在夜间前往途中,梁犯骑的摩托车与迎面开来的三轮摩托车相撞,他误以为是撞上公安局的车,惊慌逃跑,才使那农村妇女的一只手得以保留。
镜头之三:在某发廊,梁犯要理发,却把双手伸进去摸理发小姐的胸部。这位理发小姐机灵,对梁犯说:“我要出去解手。”一去再也不敢回来,梁犯急了,就大发脾气,砸东西,在脸盆里拉泡尿后才扬长而去。
镜头之四:在海鲜酒店,梁犯经常勒索店老板钱财,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上万、不给就有好戏看。在东郊椰林的建华山旅游点,就有28家海鲜店每家至少都被他勒索3000元以上。
镜头之五:在彩票摊点里,东郊辖区谁买中彩票,谁就得分一半钱给他。有一次,一位群众买彩票中了奖,梁犯一伙知道后,强行抢走2万元,梁犯还公开向群众说:“谁中了奖,谁就要给老子一半!”
镜头之六:在文城镇,梁犯一伙持枪杀人,劫走摩托车……
梁犯在海南石碌铁矿脱逃后,石碌铁矿公安处立即派出追捕小组。公安处副处长吴嗣识带领公安干警黄良田、翁绍恩、林坚、符文等人,赶往海口、琼山、文昌等地罪犯可能匿藏的地方,但都扑个空。
梁犯究竟藏身何处呢?一种为民除害的高度责任感紧紧地攫住了吴副处长和干警们的心,为了社会的稳定,为了人民的安宁,梁犯上天入地,也要把他抓获归案。
追捕人员连续作战,四处搜寻,终于在昌江县逮住了梁犯的一个同伙张某。经审讯张犯供出梁、冯两犯的部分情况。随后吴副处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文昌,与文昌公安机关一起追捕梁、冯两犯。
梁犯一伙却行无定踪,一会儿在东郊、文城、迈号;一会儿又在会文、重兴、清澜、大致坡等乡镇,流窜作案,一天24小时双枪手榴弹不离身,还公开扬言:“要杀公安干警,要和公安机关干到底,愿被打死,不愿活抓!”并且,梁犯还积极扩大队伍,发展势力,准备越境潜逃。他派人到广西边界购买枪支弹药(已购买“五四”手枪一支,被当地公安机关抓获)。梁犯得知派出人员被公安机关抓获后,狗急跳墙,更加紧对当地村民、工厂、酒店老板的大肆勒索。就在被击毙的前一天,梁犯还伙同冯天持枪抢劫港门村刘某3000元,还多次带妓女到村里嫖宿,准备盗枪外逃。
为尽早追捕梁犯团伙,文昌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下大决心投入大量警力、财力,不打掉这个团伙不罢休。
但梁犯一伙如同幽灵般东藏西躲,飘忽不定。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1993年5月初,文昌县公安局决定派出富有侦察经验的刑警队副队长黄宏荣、文城派出所副所长谢盛定,带领侦查人员开展对梁犯一伙的秘密侦查,落实梁犯一伙的落脚点,并由主管刑侦工作的杨召英副局长具体指挥。
侦查人员先后深入文城、东郊、清澜、会文等地开展秘密侦查。公安人员费尽周折,终于探知梁犯一伙经常睡觉的地方是南坡村郑某家和梁村梁松华老家。侦查组及时将情况向陈在和局长、杨召英副局长和主管政法工作的县委常委、副县长、政法委书记雷双庆报告。
为了组织好这次围捕行动,雷副县长、陈在和局长亲自参加研究,制定行动方案。考虑到围捕梁、冯两案犯免不了要短兵相接,案犯手中有枪弹,决不会坐等待毙,一定会做垂死挣扎,于是派出人员到广州购买20套防弹衣,到部队联系急救包等。
经过充分准备,5月31日下午,局领导召开了局各股、所、队长,以及边防分局领导、武警中队领导和文城等8个乡镇派出所所长紧急会议,部署围捕梁、冯行动。
会上,成立围捕总指挥部,分别由雷双庆副县长和陈在和局长担任正、副总指挥。成立两支突击小分队:第一突击小分队由李长锦副局长指挥,负责包围搜查案犯在南坡村的窝点;第二突击小分队由边防分局冯文城政委和韩寿光局长负责,包围搜查案犯梁村的窝点。石碌铁矿公安处吴嗣识副处长带领4名干警也分别参加两支突击队。成立了四支围搜捕队,分别由公安局副局长杨召英、肖耀书、副政委杨应对、吴登亚当队长,同时还成立了后勤、医务保障组。
会上,杨召英副局长部署了行动方案,宣布了三条原则:一是对持枪案犯能抓就抓,不能抓就开枪,但开枪不能伤害群众;二是注意我们干警的安全,避免伤亡;三是将案犯的窝点包围待天亮动手,但情况变化,可以随机应变,适时处置。接着黄宏荣副队长介绍梁、冯的特征,将案犯的相片给参战的同志传阅辨认,还介绍围捕地点的地形地貌。
1993年6月1日凌晨一点半钟,172名参战干警全副武装,携带武器、通讯摄像设备和医疗药品按时集中在公安局会议室。
2点整,官兵们分别乘10多辆汽车,离开县城,疾驶向目标——南坡村。
这是一次秘捕行动,也是一次特别行动,一年多的追捕、侦查,为的就是这次行动。
文昌县距南坡村有50多公里,为了不暴露目标,不惊动附近的村民,不惊动案犯,10多辆汽车在离目的地很远的地方就熄灯行驶,并规定不准鸣喇叭。
3点多钟汽车顺利到达预定地点——南坡村路口,各路官兵按原计划行动。
这时,漆黑的天,伸手不见五指,南坡村还在沉睡之中,村民丝毫也没有发现行动队伍的到来,行动队员们正悄悄地进入各自的潜伏区。
不久,总指挥部接到黄宏荣副队长的最新情况报告,原来,梁、冯两犯在南坡村窝点除郑某家外,还可能睡在郑家用木麻黄树板搭起的一间阁楼上,此楼离郑某家有几十米。总指挥部立即决定,从李长锦副局长指挥的第一突击小分队中调8名队员包围木阁楼。
队员们的眼光注视着案犯的窝点,干警们也清楚地意识到,围捕对象梁松华、冯天都是亡命之徒,末路途穷,很可能会挣个鱼死网破。
4点钟,参战围捕的干警按行动方案,进入预定位置。李长锦副局长指挥第一突击分队包围案犯窝点郑某家和木阁楼的工作都已完成。
突然郑某家房门打开。难道是罪犯有所觉察企图逃跑?
队员陈坚、潘先理立即悄悄逼近,发现是郑某出来解手,他俩迅即将郑有法擒获。经审问,郑某交代说只有其儿子郑某睡在那里。李副局长将情况报告总指挥部,总指挥部指示队员继续包围郑家,同时派干警潘先理、陈坚等人增援埋伏在阁楼下的蒙秀山、王权、符兴望等同志。为了弄清梁、冯是否睡在木阁楼上,队员潘先理不顾个人安危,悄悄靠近木阁楼并上楼侦察,发现有三人睡在上面。于是,他立即用对讲机向李副局长报告情况。
这时惊动了睡在阁楼上的梁、冯两犯,埋伏在附近的干警也迅速占领有利战斗地形,作好战斗准备。
队员陈坚立即向梁、冯喊话,喝令他们只准穿内裤举手抱头,一个一个下楼。最先出来的是郑某的儿子郑某,但狡猾的梁、冯两犯趁郑下楼之际,突然向我队员投掷一枚手榴弹,幸好手榴弹未爆炸,随后,梁、冯冲出,一边开抢,一边乱闯,企图突围。
眼见两犯如此顽抗,我公安干警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只有开枪还击!瞬时埋伏在楼下的队员蒙秀山、陈益超、王权、符兴望、张义、徐力、李国辉等人一齐向梁、冯二犯开枪,哒哒哒!哒哒哒!愤怒的子弹当即击毙了梁松华,打伤了冯天。冯天却仍不投降,像一头疯狗,还妄想逃往郑有法家。然而,他没逃出几步,便被子弹撂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在战斗中,队员潘先理腿部被子弹打中受伤,陈局长立即派出医务人员进行抢救包扎,并护送往县医院治疗。
曙光迎来了胜利。
天亮后,总指挥部发出全面搜查案犯窝点和收集罪证、捉拿包庇窝藏犯的命令。郑某家父子3人被抓获,为梁、冯提供食住的另一包庇窝藏犯郑某也被抓获。从梁松华的尸体边捡到一支“五四”式手枪,衣袋内搜出子弹和人民币1112元。
在冯天被击毙现场附近捡到一支“五四”式手枪和装满子弹的一个弹夹。在其身上搜到人民币1200元。
在窝主郑某家缴获梁、冯勒索的本田摩托车和嘉陵摩托车各一辆。搜到埋在房里地下的一枚手榴弹和一支自制手枪。
梁、冯两犯被击毙的消息当天便传遍东郊,传遍全县。东郊地区的人民群众欢欣鼓舞。曾被梁、冯两犯勒索的群众点燃鞭炮,庆贺战斗胜利。东郊镇委、镇政府向公安局赠送奖金和写着“干警振雄风,为民歼凶顽”的锦旗。海南高隆实业有限公司向公安局赠送10万元奖金和写着“为民除害振警威,保驾护航立新功”的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