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中年以后,总是感觉日子过的太快。一天,忙忙碌碌,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早上到了夜晚;一年,年初立案的案件还没出结果就过完了。一恍然,已至2023年岁末,提笔回望,感慨良多。
2023年最开心的事情是一起持续了3年的离婚纠纷终于结案了,而且是用无争议离婚诉讼的方式,超预期实现了客户诉求。为这起案件,我们付出了极其艰辛的努力。
客户希望能用无争议离婚的方式结案,因此我们代表客户在庭下与男方进行了长达6个月、十几轮的协商谈判。谈判过程中,因为男方性格特点及其家人影响,多次发生某项方案历经万难确定后男方又反悔或者摇摆不定的情形;而关于抚养费及探视权行使,双方分歧巨大且一度陷入僵局。
好几个周末及工作日的晚上,我们与对方连续电话沟通两三个小时,占用了大量非工作时间。而谈判过程中,男方似乎逐渐将我当成了他的律师,案件事实、法律适用甚至个人生活困境及未来期待等,不断向我咨询、摊开;这些工作本应该是他的律师来做,但我们并未生硬拒绝,因为我明白,和对方信任的建立及深化将会更有利于谈判的推进及最终成功。
最终,无论无论是多处房屋分割、存款及理财产品分割、车辆分割、债权债务处理、抚养权抚养费及探视权处理,协商结果均远远超出客户的最初预期。
(结案后,客户带父母专程到所感谢)
而我们的努力也被客户及其家人看在眼里,结案后客户带着其年逾80岁的父母专程到律所送锦旗感谢。
“为一个案件做这么多,值得吗?”当然值得!我们办理的不仅仅是案件,更是客户这唯一一次的人生啊。
律师生涯中最感动的事,在紧急关头,曾经的客户给了我超预期的信任和支持。
去年8月份因为换房需要一笔钱周转大概10天,联系了曾经的客户,其实联系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只是客户,并非交情很深的朋友,而且还是曾经的客户;而且就算是交情非常好的朋友,在如今这样的经济环境下,又有几个人能拿出一大笔钱呢?即便能拿出,又有几个人敢拿出来借呢?
(至今看来,仍是感动不已)
然而,这位客户真的给了我满满的感动,他将130万可调用的全部资金全部借给了我。那一刻,我的感动无法表达,同时感谢自己过去对客户的真诚以待。
“你这么温柔,怎么做律师啊?”
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是在2019年,我代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律师团里有几位女律师,除了我个个都是言辞锋利气场强大;被告人家属初见我,问了这个问题。其实听到这个问题稍感诧异,第一我不觉得自己很温柔;第二我也不觉得律师一定不能温柔。
(庭审结束,被告人家属发来感谢)
后面连续10天的开庭中,他们才发现,原来我才不是那么“温柔”。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出战刑事辩护,且是一起影响极大的重大刑事案件,而相比其他被告人几乎均是两位辩护人,我更是公司财务副总的唯一辩护人,但无论是对被告人连续一个多小时的询问;还是发现、攻击公诉人的漏洞;抑或是全方位的辩护,均强势征服了被告人、同案其他被告人及被告人家属。
在我结束将近一个小时的辩护后,做我前排的另一位律师的助理扭头跟我说“哇,孟律师我真喜欢你的风格”;开庭结束后的总结会上,我从“孟杰”变成了“孟姐”,哈哈......
(被指控无期徒刑,辩护结果为三年有期,被告人家属及律师团同行予以肯定)
今年再一次听到类似的话,是另一位客户。第一次开完庭,她说“从你生活中的样子,我怎么也想象不到你在法庭上是这个样子。有你做我的律师,安全感达到了100分。”
律师可以温柔吗?当然可以,每一名律师都有自己的风格;而法庭上我们要做的是用情和理说服法官,而不是跟对方当事人或者律师吵架争辩。
(律师在法庭上和生活中,可能完全不同)
一名优秀的律师必须是强大的,但未必一定很强势。
曾有后辈律师问过我,“孟律师,你觉得怎么才能做一名成功的律师?”,问这个问题的人,有生活中熟悉的新人律师,也有从某乎、某书上过来的并不熟悉的后辈律师。
坦诚地讲,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一名成功的律师;但回望过往,我很确定,“保持专业和真诚,可以做更好的律师”。
专业自不必说,真诚同样重要。对客户真诚,也对法庭真诚;对同行真诚,也对自己真诚。
关于做律师,我很喜欢的几段话,分享给大家:
“不错,我没有面具,没有满挂钓钩的渔线,没有黑布,也没有用来帮助产生幻觉的泛光灯;但我必须从人们的悲欢、奋斗和经历中,创造出一个活灵活现的情景,以便让别人能够感觉到它,理解它,这就是辩护。”
法庭就像舞台,律师的角色应该是这样的:我很诚实并且熟识法律,法官应该相信我,我认为我的委托人的主张是正确的,法官应该作出有利于我的委托人的裁决。
律师必须至少对某一个领域非常专业。当你对一类问题特别了解,你会确信自己的方案是最优的,这种自信由内而外。假如你有半点怀疑自己正在做的事,你的肢体和声音将会出卖你。那自信又从何而来?它来自于你对整个案件的宏观把控,也来自于你对每一个细节的洞悉;它来自你一遍遍翻阅的卷宗,也来自你写下的一篇篇案情梳理、阅卷笔录、证据梳理、质证意见、答辩意见、开庭提纲、法条链接、代理意见...
别让你的技巧胜过你的品德。作为律师,我希望我是可以信赖的,承诺一定兑现;我希望我是值得托付的,为了实现公平正义据理力争。我希望得到的评价是:这是个好律师,他为了我竭尽了全力,我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