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香港12月14日电 题：从湾仔警署到国际调解院：老建筑生出“新年轮”

刘欢、王昕怡、奚天麒

香港湾仔告士打道123号，一座上世纪30年代建成的新古典建筑坐落在这里。这座占地面积1950平方米的四层大楼，曾是湾仔警署，如今是国际调解院总部大楼。

外墙颜色由蓝灰色变为白色、加装电梯、融入体现调解理念的新元素……改造后的老建筑生出了“新年轮”，历史与现代交相辉映，既能满足国际调解院日常运作需求，又为这个新生国际组织增添历史底蕴。

见证回归祖国历史时刻

听到旧湾仔警署改造成为国际调解院总部大楼的消息，1992年加入警队、现任旺角警署警长的王启荣感到光荣和开心：“我对旧湾仔警署充满感情，它是我警察生涯起步的第一个警署，待了整整十年。”

9月11日，旺角警署警长王启荣接受采访。新华社记者 朱炜 摄

警署是香港警方的基层架构，除了负责维持警区内的治安，有时还要执行上级命令，协助其他政府部门履行职责。

湾仔是港岛交通要津，也是商铺、酒吧众多的繁华地段。“这里地理位置优越，位于一片高楼大厦之间。”王启荣在这里见证了香港回归祖国的历史时刻。

1997年6月30日深夜，数万人挤在湾仔码头看烟花，看英国人撤离香港。王启荣清楚记得自己和几个同事一直守在附近，零点过后，他们将原先佩戴的港英政府警徽取下，换上紫荆花警徽。

“湾仔警署非常旧，但很有特色，楼梯是木制的，走起来会吱吱作响。”王启荣说，警署内设计紧凑，报案室、训示室、枪房等彼此相邻，同事们出入经常碰面，关系密切。整栋楼没有电梯，所有人包括长官都得爬楼梯。它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与住宅仅一街之隔。警车进出有时需要鸣笛，难免会打扰到居民，但大家都很包容。

今年67岁的方惠明，曾是旧湾仔警署的刑侦人员。他回忆说，警署的大露台很受欢迎，柱梁上的雕塑很美。以前经过警署时，还听到有人在露台上拉二胡，乐声悠扬。

“以往只觉得这是一栋很旧的建筑。这么多年过去，我现在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很有历史深度、令人回味的地方。”方惠明说。

变身国际组织总部大楼

旧湾仔警署是香港现存的少数几座建于二战之前的警署之一。1932年落成时，警署面向维港，人们可在楼上俯视沿岸优美景色。1965年至1972年，湾仔展开进一步填海工程，港岛北岸的海岸线再次向北推进，湾仔的范围伸展至今天的会议道一带。警署前方多幢建筑落成，“海景警署”从此被高楼大厦环绕。

由于设施和装备陈旧，维修保养费用高昂，楼宇布局设计不合时宜，2010年10月11日，湾仔警署搬迁至附近的军器厂街1号。

旧湾仔警署曾有多项活化计划，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实施。2024年初，国际调解院公约谈判国协商一致，决定将国际调解院总部设在香港，选址旧湾仔警署。2025年10月20日，国际调解院正式开业。

王启荣跟随记者，来到新落成的国际调解院总部大楼“旧地重游”。他兴致盎然，看着熟悉的外墙，感慨道：“总部大楼完整保留了旧警署的外观，大理石和红砖的设计也都在。建筑本身依然给人一种庄严、正气的感觉。”

“变化最大的，就是安装了电梯。”王启荣笑称，当年在楼里上下全靠双脚，每一步都踩出岁月的痕迹。作为二级历史建筑，改造后的大楼外形并没有太大改变，还是保持旧有风格。每一条柱、每一个露台，乃至烟囱这些旧有特色，全部保留了下来。

处处彰显调解理念

从2024年4月到2025年6月，国际调解院总部大楼进行翻新工程，于8月正式交付国际调解院筹备办公室。

“改造的总体理念是古为今用，互为表里。既凸显国际化、庄重感，又弘扬中华文化。整体色调淡雅柔和，整体设计以小见大，在有限空间内展现文化韵味。”国际调解院秘书处公共关系部副主任罗维说。

罗维说，改造后的大楼内部融入诸多体现调解文化与理念的设计元素，比如一楼的“世界调解走廊”，展示了多种语言写成的和平、自愿、合作、平等、灵活等体现调解核心价值的文字。

大楼变身后，一方面为调解工作提供合适场地，另一方面最大限度保留建筑原有特色——在大楼内随处可见历史元素简介说明，在地面层也设置了展示区，介绍旧湾仔警署和国际调解院的历史。

值得一提的是，改造工程把中国陶瓷名窑的纹理和颜色，用石塑板高清打印的方式，融入墙面设计中，取“一色入窑，万彩出窑”的意涵，与调解中各方可以探索多种方法解决争议的特点高度契合。

国际调解院秘书长郑若骅说，国际调解院总部大楼彰显了和谐、典雅的气质。“参与调解的各方在这里会感到自在放松，心态也会更平和。”

国际调解院是世界上首个基于条约成立的、专门通过调解解决国际争端的政府间国际法律组织，也是首个总部落户香港的政府间国际组织。郑若骅说，未来计划设立“公众开放日”，为市民提供小型导览活动。

作为“老熟人”，王启荣为参观者提供了建议路线：“先从告士打道的正门开始，欣赏那几根旧式的大理石柱，然后进入大厅看看，再去参观保留下来的枪房，最后走到谢斐道的后门，那里能看到警署的防卫塔和古老的围墙。”

“这个地方经历过二战，遭受过日军严重的炮击，后来经过大规模修葺才能屹立至今。它的任务仿佛从未停止，现在它以新的身份重生，继续承担重要的历史使命。”王启荣抚过墙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