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白宫向记者透露:“这个决定最终得经过我这张办公桌,这种要决定是否给自己赔钱的情况挺奇怪的。”当地时间10月21日,特朗普这位美国总统证实,基于美国政府此前对他发起的一系列调查与起诉,他认为美国司法部“欠”他一大笔钱。
根据《纽约时报》报道,特朗普已经启动行政申诉程序,声称他在多项联邦调查中遭受了权利侵犯,并因此寻求高达2.3亿美元的赔偿。这一行动在美国政治与司法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特朗普提出的索赔并非毫无依据,而是源自他多年来受到的多起联邦调查。第一份索赔是在2023年底提交的,要求就多项权利侵害事件获得赔偿,其中包括联邦调查局和特别检察官对2016年选举的相关调查。2017年,特朗普竞选团队被指控与俄罗斯有联系并妨碍司法,该调查在2019年结束,最终检察官没有发现证据,但提出了十项可能的妨碍司法的指控,只是没有对特朗普提起正式诉讼。
第二份索赔则是在2024年夏天提出的,指控联邦调查局在2022年搜查他位于佛罗里达州的海湖庄园时侵犯了他的隐私权,同时认为司法部在他离任后针对他“处理机密文件不当”的起诉属于恶意起诉。索赔文件中写道:“这一恶意起诉迫使特朗普总统花费数千万美元为案件和他的声誉辩护。”
特朗普是依据《联邦侵权索赔法》(FTCA)通过行政索赔程序正式提交投诉的。此类程序通常是诉讼的前置步骤,FTCA允许个人因联邦雇员的“疏忽或错误”所造成的损害,向政府寻求赔偿。
从美国的法律程序来看,行政索赔并不等同于诉讼。投诉方需首先向美国司法部提交一份名为“标准表格95号”的申请,目标是在不进入联邦法院的情况下达成和解。如果司法部正式拒绝该申请或未作回应,当事人才能向法院提起诉讼。每年都有数千起此类索赔被提交,但在特朗普的案例中,这种结果几乎不可能实现,因为他实际上是在与自己领导下的行政部门进行谈判。
这一案件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于明显的利益冲突。根据美国司法部的规定,针对司法部且金额超过400万美元的索赔和解,“必须由副司法部长或助理司法部长批准”。而现任副司法部长托德·布朗奇(Todd Blanche)恰好曾是特朗普的首席刑事辩护律师,并且在2025年2月的确认听证会上表示,他与特朗普之间的律师-客户关系“仍在持续”。
与此同时,司法部民事司司长小伍德沃德(Stanley Woodward Jr.)曾代表特朗普的共同被告诺塔(Walt Nauta)参与辩护,也曾为包括FBI局长帕特尔(Kash Patel)在内的多名特朗普盟友提供法律支持。
特朗普本人似乎也承认了这种利益冲突。上周,他在椭圆形办公室表示:“我有一个诉讼案进展得非常顺利,但我成为总统时,我说,我这算是起诉自己了。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对吧?我在起诉自己。不过那是个非常强劲、有力的案子。”
多位法律专家指出,特朗普的法律主张引发了显而易见的伦理困境。美国前联邦检察官图宾(Jeffrey Toobin)表示,尽管“恶意起诉”索赔成功的几率“极其罕见”,但在这个案例中,利益冲突却非常明显。他指出,在以往所有这些索赔案件中,司法部一直是被告。然而,此次起诉司法部的是美国总统,而且“这个部门由他本人任命的官员领导,其中还包括那些曾在这些案件中为他辩护的人。”因此,利益冲突显然是非常严重的,根本没有任何合理的伦理解释方式。
位于纽约的佩斯大学伦理学教授格什曼(Bennett L. Gershman)也认为,当前的情况“荒谬至极”,并且“伦理冲突如此根本、如此明显,根本不需要法律教授来解释。”他评论道:“让司法部的人来决定他的索赔是否成立,而这些人是为他服务的,要他们决定他赢还是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面对质疑,特朗普表示,如果能获得赔偿,他将“用这笔钱做些好事”,比如捐赠给慈善机构或用于白宫的修缮工作。
特朗普的私人律师团队发言人则表示,特朗普正在反击他长期指责的“通俄门猎巫行动”,以及他所称的拜登政府对司法体系的“政治武器化”。当白宫被要求就此事发表评论时,将问题转交给了司法部。美国司法部表示,对这些索赔的“处理情况不予置评”。该部门发言人补充道:“在任何情况下,司法部所有官员都会遵循职业道德官员的指导。”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7月,美国司法部长邦迪(Pam Bondi)解雇了该部首席伦理顾问,这一举动在此背景下引发了更多质疑。
特朗普的索赔事件已引发民主党人的强烈反应。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首席民主党成员杰米·拉斯金宣布将对此事展开调查,称这是“特朗普对纳税人的2.3亿美元敲诈勒索”。无论结果如何,这位自诩为“谈判艺术家”的总统,正在与自己政府进行较量,试探美国司法体系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