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2020年时推出的政策制定框架强调劳动力市场复苏,是为了应对低通胀和近零利率风险而设计,如今面对更高且更不稳定的通胀问题,被认为已不再适用。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可能在周五的杰克逊霍尔央行年会上宣布重大政策框架调整,放弃五年前推出的政策创新。
近日,有“新美联储通讯社”之称的知名财经记者Nick Timiraos撰文称,美联储官员正准备正式放弃其五年前制定的标志性政策框架,这一框架为应对低通胀和近零利率风险而设计,但在当前高通胀环境下已不再适用。
Timiraos透露,此次调整是美联储进行了数月评估后的结果,评估结论是放弃2020年引入的关键创新。鲍威尔将借此机会,解释为何做出这一战略转向,并反驳外界关于这些调整导致了四十年来最严重通胀的指责。
鲍威尔本周五的这次年度演讲是全球央行界最受瞩目的活动,也将是他作为美联储主席在这一会议上的最后一次发言。
文章认为,尽管即将公布的框架变化不会影响近期的政策决定,但它标志着一次重要的战略重置,即美联储如何解读国会赋予其维持低通胀和促进健康劳动力市场的双重使命。
瑞银也表示,越来越多的人认为鲍威尔可能会发表一次回顾性的“退出”讲话,而非市场期待的降息指引。
告别2020年政策框架
文章显示,美联储2020年的政策调整涉及两个主要转变。
首先,美联储表示将允许通胀在一定时期内适度超过2%的目标,以弥补此前低于目标的时期。其次,官员们表示将只关注失业率过高的问题,而不再担心失业率过低,从而减少了先发制人加息和防止经济过热的紧迫性。
Timiraos指出,该框架在五年前被视为一项重大政策创新,当时的背景是经济学家们对利率长期处于历史低位,导致央行应对未来衰退能力受限的担忧日益加剧。
文章援引哈佛大学经济学家Lawrence Summers在2018年的一次会议上的严厉警告称,在现有框架下,经济“异常脆弱”。
如今,官员们准备放弃这些被视为不再合时宜的策略。他们暗示,将可能放弃更具雄心的就业目标,使政策框架回归到更接近2020年之前的版本。
通胀飙升暴露框架缺陷
2021年通胀飙升时,美联储为刺激劳动力市场复苏而维持低利率的承诺,使自身陷入了困境。
文章指出,尽管经济状况本可能支持在当年晚些时候加息,但该行直到2022年3月才开始行动——当时通胀已达到四十年来未见的水平,与央行预期的通胀目标适度超调完全不同。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学家Christina Romer和David Romer在去年的一项研究中指出,2020年的框架本身是美联储行动迟缓的原因之一,他们认为官员们过度专注于尽可能地降低失业率。
前美联储副主席Donald Kohn也认为,这种非对称的就业目标“可以说导致了对2021-22年通胀飙升的反应延迟”。
然而,一些美联储官员并不同意此观点。他们认为,框架本身不是主要问题,而是美联储及许多外部经济学家在2021年犯下的重大预测错误。当时普遍预测通胀将是短暂的,因此不应调整利率。
2020年时任美联储副主席的Richard Clarida表示,美联储误判了美国经济生产商品和服务的能力下降程度,因此“将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维持了过长时间”。
前Ben Shalom Bernanke去年也表示,即使在旧框架下,政策制定者们在加息前也会等待一段时间,以观察与疫情相关的干扰是否会自行消退。
德银首席美国经济学家Matthew Luzzetti补充说,失误并非源于新框架本身,而是源于其后续的执行方式,包括官员们为展示决心而做出的推迟加息的具体承诺,以及因担心重演2013年“缩减恐慌”(taper tantrum)而对退出刺激计划犹豫不决。
框架的“稳定性”比内容更重要
Timiraos强调,2021年的这一事件凸显出一个风险,即决策者往往容易假设未来十年会与过去十年相似。
哈佛大学的Kenneth Rogoff在美联储今年5月举办的一场会议上指出,欧洲央行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曾因加息防范通胀而“陷入大麻烦”,而事实证明当时更大的担忧是增长疲弱。他表示,此后十年的教训似乎是“我们不需要对通胀过于严厉”。
同样,在2020年看似合理的对超低利率的担忧,在今天看来已不合时宜。
因此,Timiraos认为,美联储官员担心的更大挑战,是如何应对同时推高通胀并压低就业的冲击,而这类问题无法在任何框架中找到简洁的答案。正如Matthew Luzzetti所说:“我们学到的一件事是,你需要一个稳健的框架——一个有希望不会因为一、二或三年的宏观经济结果而被完全颠覆的框架。”
来源:金融界